李亚君/特发信息光缆分公司

     对“传说中”的九寨天堂，我心向往之久矣。
     终于有了机会。趁着公差到成都后的周末两天，仓促地加入当地某个旅游团，不论怎样，都要看一看九寨。对于旅游之忌，都顾不上了：一是独自一人出行，二是行色匆匆。
     看则看矣，游记却始终不敢写。这大自然神来之笔，我一无名小辈岂敢指手划脚，说三道四？况且，该是已有多少美妙的篇章，多少动听的赞歌献给了这天堂般的地方啊！然而，终是抵不过这满眼的蓝与绿，还有那高亢奔放的高原之音一直在我耳边盘旋——进入了那个地方，有如领受了神的旨意，又如神游梦境突然被叫醒一样，久久不能回到现在。于是执笔，聊以抚慰自己被涤荡过的久不能平静的心。
     飞机即将抵达位于海拔3400米高山上的九寨--黄龙机场，向窗外望去，感觉到我们像是在一座座高山的间隙中飞过一样，真担心机翼会将山峰削平了。机场气温大概在摄氏十度左右。旅行社安排的路线，是黄龙与九寨一起游览，因为两处都在阿坝州境内。我们顺道先领略黄龙高海拔下的壮观景象。
     汽车一路盘山而上，弯而陡的山路，对于年轻的当地司机却是稀松平常的事。热情的导游一路讲解，反复提醒我们不要在车上打盹，以免影响观景。不知拐了多少个十八弯，汽车停在一个像天台一样的弯道处，导游说如果天气好的话，从这里应该能看到美丽的雪宝顶，可惜我们没有看到。车外很冷，因为这已是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了，也是我这辈子站过的最高点。
     阳光很好。远处尽是苍山，一些是浓绿的植被，一些是灰白的岩石。倘若有积雪，那视野能极之处的白色山巅，该是雪莲绽放的地方吧？站在平台边（我怎忍说这么美丽的观景台是悬崖）向远处看去，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视野，从未见过的如此绵绵不绝没有人烟的群山。若是我一个人站在这里，是会觉得孤独还是会觉得宽广？是感受到静寂还是全身沉入庄严？看这冷峻雄伟的群山，顿感城市喧嚣远去，我渺小但自在。不远处那高高的山崖上，有野花在阳光下灿烂地盛放着，艳丽而热情，却又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，生命的美丽，就在那里熠熠生辉。
     在去往黄龙顶的五彩池路上，有人缺氧了，坐在路边长椅上，抓住一个路过的游人乞求吸一口其手中的瓶装氧气。这人脸色发紫，嘴唇苍白，急切又紧张地抓住小瓶深深吸气……在这空气较为稀薄的高原上，最自在的，恐怕就是这些郁郁葱葱的植物，以及那些非在高处生存不可的牦牛——真是神奇啊。而在这高原之巅与谷生存的人们，也该是神奇而幸福的一群吧。
     彼时并非九黄（人们通常将九寨与黄龙简称九黄）旅游旺季，但游人却也多得不得了。我笑对旁边的人说，我说为什么叫黄龙哩，原来是人龙啊，黄色的土地上蜿蜒着一条长长的人龙。一路的景色实在不错，最引人像膜拜一般前往的，自然是黄龙著名的美丽斑斓的五彩池。大约是夏季的缘故，并没有真正的五光十色，可能需要季节层林的浸染才会有映衬出的五色。即便是这样，也已经美得不可思议了。池水一年四季都是纯粹的蓝色，天然形成的彩池连贯一簇，似莲花座，似调色盘，一片连着一片，小群瀑布般。上游的小池盈满了，清透的水就细细不息地涓入下一个，永不疲倦，永不枯竭。
     从峰顶一路向下，全是小小的细流，有的成池，有的成瀑，如群山一样延绵不断。其间时有风化的石滩，呈现出历史的沧桑之美。
     走的路比较多，加上高海拔的缺氧，同行的游人们多少有些不适，我也觉得头在痛。赶往九寨沟沟口的路上，弯路不知道有多少个。领略美景，感受高海拔，还有内心对于久居城市的自己的可怜……揣着复杂的感慨，我昏昏欲睡，偶尔撑开眼看看夜色中莽莽的群山，终于远离尘嚣，暂别一切烦扰，在群山环抱里睡去。
     到达宾馆吃晚饭已近九点。隔天早晨虽仍是一身的疲倦，然而始终庆幸自己是在这样一个人间仙境的早晨中醒来，外面空气清冷，似乎有丝丝流水的气息，凉凉的清甜。
     随着人群步行到九寨沟口，右面一路是青山，左边一路有绿水，近寨口的时候，看到了两股水流交汇时的奇异景象，一支是清绿的，一支是浑浊的，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双色带般的河流。
     九寨沟是因沟中有九个藏家寨子而得名。全沟成“Y”字型，交汇地点为著名的诺日朗瀑布，以其近300米宽的瀑面极为罕见。诺日朗在藏语中意为“男神”，用来形容其伟岸壮观。三段沟分别名为树正沟，日则沟，喳洼沟。一路都是景点，全程约有五十公里。像我这样匆匆而来，用不到一天的时间来看九寨沟，是绝对不够的。游人很多，我尽快离开拥挤的人群，去享受那静谧之处。
     对于九寨沟的印象，若真是要我仔细描述某些个景点怎样，我是断然说不出来的，因为我脑子里剩下的，只是那一簇簇的绿，一汪汪的蓝。我所要写的，是自己的眼里、自己的心里九寨的样子。
     我尽量放慢脚步走在那清清的水，绿绿的树间。有时流水的声音远远地就能听见，有时，树丛中小径前后空无一人，只有我自己。我狂喜疯癫一般，时而对着这美景猛拍，时而压抑着胸中的叫声奔跑起来。我就像小时候那个野丫头一般，在春日的田间雀跃。分明是夏日，可我眼前满是春意。偶尔树丛下有落花在水中，顺着细流，在那里停泊转圈，迟迟不肯离去。这不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么？ 
     人说看过九寨的水，可谓天下再无水。这里的水，娟秀而又调皮，细腻中透着灵气。此一处，彼一处，相互张望着，招呼着，时而成滩，时而成潭，时而成瀑，极尽水之能事。有的静若处子，有的活泼跳跃，有的如碧玉，有的如珍珠：清澈，净蓝，纯洁。
     两旁尽是密密的林子，高高低低的树。其间水流淙淙，偶有倒下的树干，上面长满小小的生物，有苔有菌有草，而那树，竟然似乎从不腐烂一样，永远保持着刚刚倒下的状态。于是，我有了踏上这树，走向林子深处瞧一瞧的冲动。
     水至清。你会觉得那不过是地面小小的植被蒙了层纱而已，有一种那不是水的错觉。天上的云与水边的山林，都倒影在这里，似乎没有了空间一样。这真是一面魔镜。那五色的海子——导游说，因为当地乡民从没有见过真正的海，以为这里的水就是海，于是，九寨沟有了好多海子，芦苇海，箭竹海，熊猫海，孔雀海，五花海……那五色的海子哟，明明如此澄净，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绿与蓝，看得你心里震撼，看得你眼也转不过来。纵是的多少个摄影师，也拍不尽这里的色彩，多少个文人骚客，也写不完这里的美景。我纵身于这美的境地里，自由自在更不待言，恨不能忘情于其中，留下来，再也不要回去。
     终是要走。祈望九寨能不为游人所动，永远那么苍翠碧蓝，纯净动人。行之匆匆，断不能将自己全身心放松了溶入这风景中，也无法将这风景渗入我骨子里。我只好将她放在心中。
     临别前的晚上，去了藏家，喝了酥油茶和青稞酒，听了藏胞们未经雕琢的高原之音，看了姑娘小伙儿热烈奔放的舞蹈。那声音与那舞姿，所有这里表现出的原始的东西，都让人动容。这一切，与那蓝与绿，一起散播在我心里，在匆忙的日子里，成为我不时可倚之小憩的一个好去处。